“都这把年纪了,走也不说一声,叫人怪急的。”四宝对着父亲喃着。
“我到园则地里收拾收拾,今年无论如何要种玉茭子。”金锁干咳了两声。
“现在,谁还种地?过去撩荒,政府点名通报,”四宝撒开双臂,“撩荒光荣着呢!”
“如今的吃的喝的,没味,总找不到过去的感觉。”
“今儿的饭,就找到了新时代的味——北京杂酱面。我在网上看到的,叫您过过瘾。”
“灵桃呢?不是,因为我,闹意见吧!”
“看您说的,那样的媳妇还能进咱家的门?”
“当老师的,在过去就是先生,全村的人都尊重。你们弟兄5个,能给以后留点什么的,我看还是你。”
“我能留什么?一没权,二没钱。豪宅?金条?古董?”
“孔老夫子,都几千年前的,人们还记得,不朽文章隔世画。”
“您,闹起文化啦,我还真不敢小瞧!”
“谁小看谁?我今天赢了,反正赢的时候比输的时候多。”风门“嘭”的开了,寒意中裹挟着一种淡淡的脂粉香。
“爸,你把今天赢的100元,拿着。”
“我不缺钱花。”
“你见外啦。我们的那几个人,又恨我又离不开我。他们说,跟我打麻将长见识。这不是吹,我一打麻将,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鬼点子,一打一个赢!”
“我们家还得给你发张奖状,再发点奖金,以资鼓励?”三宝挖苦着说。
“闭嘴吧。爸,我顾不上的时候,担待着,自己拿钱买些想吃的,不是方便吗。”
“我听有的人说了,你说,打麻将还能贴补点家用?靠不住啊!”
金锁插了一句话。他的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动到儿媳身上,尤其是“靠不住啊”,语气重,语调慢,甚至有点生气。
“知道,知道。靠得住的是三宝,养老不靠政府。”
灵桃走进厨房,扎上围巾,洗着纤细的手指,每一根指头,每一个指甲,手心,手背,双掌的两侧,越洗越来劲,越看越觉得她的手,天生就是一副“千术”的手,那目光,那情景,就像钢琴大师看到一个天生就是弹奏钢琴的双手一样,那颗心是按捺不住的跳。
当全家端上杂酱面的时候,谁也没有再说什么,在一片“跐溜”又“跐溜”的响声中,金锁吃完了这顿饭——礼拜三的中午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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